《三重门》和《放飞美国》都写了初中升到高中的全部过程。韩寒《三重门》用小说的形式勇敢地将中国中等教育的遍体癣疥放到显微镜下，对目前的应试教育极尽讽刺、调侃之能事，凡所言及之师长几乎无一能幸免于遭受戏谑与揶揄的命运。而矿矿的《放飞美国》则以纪实的手法，为我们展示了他与7个美国老师之间的故事，我认为，那是矿矿为我们中国孩子编织的关于美国教育的童话。
“以教育为己任”的历史老师亨利克先生是矿矿心中的“楷模和激励者”，他教给矿矿一个重要生活哲理———在生活中学会随时发现有趣和欢乐。置身英语老师爱伦斯太太的课堂像在自己家中一样。美术教师老罔达修士的教育方法就是启迪你创造性的思维。数学教师沃兹课堂上即使学生提出一个很蠢的问题也会认真解答，生物教师伯奥曼先生是个故事大王，西班牙语老师毕讷德专用手势语说话。甚至巫婆一般的斯小姐，在中国学生眼里似乎也不算是最坏的老师。这些教师对中国的中学生来说只可能出现在童话世界之中。
当然，《放飞美国》的作者矿矿和《三重门》的作者韩寒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孩子：矿矿正是韩寒在《三重门·后记》中不以为然的“全才”：数学多次跳级，参加校际数学竞赛得过奖；文科也很优秀，英语老师、西班牙语老师要让他参加州际考试；他甚至经过“残酷的淘汰竞争”进了足球队，而且还是美术老师的宠儿。矿矿是让父母骄傲的“好孩子”，在班上也是最聪明、最受欢迎的。
韩寒（或《三重门》中的夏雨翔，下同）呢？据其父亲介绍，数理化等成绩多门功课“红灯”高挂。韩寒是让父母着急的“问题孩子”（起码曾经如此），在班上，被老师视为“害群之马”。对矿矿而言，考试总是给他带来快乐和荣誉，甚至不太有把握的西班牙语的州际考试，他都莫名其妙地得了第八名；而生活中的韩寒则谈考色变，甚至他自己认为是班上（全市）最好的语文，也考不好。
但事实上，“问题孩子”和“好孩子”之间并没有天定的命数。在教学方法简单、幼稚，专与学生过不去的斯小姐眼里，矿矿也是个“问题孩子”。而在《三重门》中Susan提到的教学生唱《青春无悔》的重能力、轻考试的语文老师眼里，韩寒一定是最优秀的“好孩子”。但是，因为在不同的教育体制下，学生眼中好教师与坏教师竟得到的是惊人相似的命运。Susan提到的那位好老师被校长以“教育手段与现在的素质教育不符”调走了，矿矿笔下的坏老师斯小姐因为混不下去一次次换学校，已经换了7所学校。
毫无疑问，两位少年的著作同样无情地冲击着我们的教育观念。在《三重门》为我们诉说了一篇“儒林新史”之后，再读矿矿清新、稚嫩的关于美国教育的童话，它们给我的印象是，在孔子以来中国几千年的教育传统在一次次激烈的批判中早已化为似是而非的蝉蜕，而美国独立宣言起草者杰佛逊所谓教育使人成为他人的楷模而自己内心则充满快乐的理念却日益丰富。这样看来，要拯救我们的孩子，中国的教育已非改不可了！
（作者系复旦大学中文系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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